林琅见庭霜生气了,抽泣着说道:“阿姐还是认了皇上吧!如今这形势,您也见了。对您皇上是怎么也放不下的。以您如今这身份,想要劝皇上放弃,可能性有多大?再者,我看如今皇上的心思,除了朝堂,就是对阿姐的执念了。阿姐细想,皇上的执念如此之深,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会生出多大的祸事?” 庭霜气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看得明白。他堂堂一国之首,难道还不能看清?我这么多年,真是白教了!” 林琅小声劝道:“阿姐别气,我如今看得明白是因为知道阿姐回来了。可皇上他不知道啊!皇上也不是看不明白,他只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罢了。” 庭霜气略消了消,说道:“他这心态,如今真是偏执得很。即便真有其事,困住了又如何。我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了。好了,算算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尽量劝劝他吧。如今你的话比我的还管用些。如若劝不住,他真要拿性命开玩笑,我再来劝好了。” 林琅见庭霜态度松动了,心中略安心了些。又和庭霜说了好些贴己话,见庭霜事多,并未在宫中用晚膳,就出宫去了。 年终的事情总是很多,因而时间也过得飞快,林琅期间又进了几次宫,说魏冉已下旨,要飘雪和其夫婿纪世达即日启程,务必在正月初十前到京。 林琅多次苦劝未果,庭霜也是无奈。近几日事忙,想着过了年,也要找个机会和魏冉说说了,不管他信不信,反正不能让其任性胡来。 眼见着腊月二十三到了,宫里除尘送灶,庭霜忙得脚不沾地。一大早庆国候府便派人来,说是金陵宁王府特意送来了年蒸的屉布。这也是江南的传统,凡新嫁娘出嫁的头年,娘家人生日时要办酒要送生日,过小年时要送屉布,预示着将姑娘彻底交到了夫家手里。 庭霜因未在江南待过,现代这些礼也都淡了,所以庆国候府派人来送年蒸屉布,庭霜也没当回事。且送的也不多,送给御膳房也不够用,就交给红樱,要她放在自己的小厨房里用。 红樱未多想,看着这簇新的屉布,还隐隐有着香气,心想这样上好的布,必是要立即用上。因而吩咐小厨房在蒸送灶粑粑时就用上。 小厨房的厨娘们也算精心,用前将屉布洗烫干净,还用银针试了,才拿来蒸送灶粑粑。 小年夜,宫中夜宴,一夜忙碌。到了晚间,庭霜才回到永安宫,因忙了一天,又晚了,有些饿。就叫小厨房送了些蒸送灶粑粑用了以后,散了一会儿,到四更天才睡。这一睡,第二天便没能醒。 永安宫的人立即报了魏冉,太医院也派人专门去诊了脉。结果却不好。太医院向魏冉禀告,贵嫔以前可能身体就不好,有心痛之症,如今应是劳累至旧疾发作。但这心痛之症,如是发作,必是凶险,所以看贵嫔这样的身子,未必熬得过。 魏冉也没想到这江临雪身体如此之差,只得叫太医院多费些心。早上事忙,下午再去看她。 如此太医也就自行离去。到了午休过后,林石懿来御书房禀西北粮草供应之事。对户部近期的征集提出了建议,魏冉很是重视。 毕竟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虽西北一直屯兵,粮草也照例供应,但如今边防调动,原来的粮草显然是不够。魏冉早在寒月未离京前就下旨由户部负责征集,兵部专司压运,但目前看来,户部的动作却是不及的。 魏冉立即宣了右相和户部尚书进宫,当着林石懿的面好好敲打了一翻,并今他二人速速回去理条陈,商量解决之策。 右相刚走,即听刘意来报,林琅在外救见。 如今林琅是县主,一般来见魏冉都是事先递帖子,这样突然来求见的有点少。魏冉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林石懿,也没叫他退下,就宣了林琅进来。 林琅进来时,脚步有点不稳,跌跌撞撞地下跪行礼,神色很是慌张。魏冉和林石懿具上前来扶,见她连站都站不稳,便将她扶在了窗的坑上。林石懿将她抱在怀中,哄道:“见喝口茶,不着急,何事如此慌乱?” 林琅推开眼前茶盅,只顺了顺气便问道:“陛下,我听说贵嫔不好,可是真的?” 魏冉只以为林琅与江临雪姐妹情深,只道:“我说何事如此急,原是为她。我今早听太医说她有心痛之症,此番发病,是有些凶险。庆国候府是她娘家,这样的症候,宫里照例是要通知的。我倒忘了你如今住在候府,又和她素来要好,惊了你了。” 林琅见魏冉如是说,眼泪便下来了,问道:“有些凶险?到什么程度?太医可有用药?我记得上次番邦进贡了一些药材,说是可治心痛之症。太医院可研究了?” 魏冉见林琅上心,忙安慰道:“我今早事忙,不及细问。如今你即关心,莫急。我叫他们传太医过来细问问,省得你担心。至于番邦进贡了的药材,具在我的私库中,如今是贵嫔管着。她如今未醒,我等会儿叫她宫里派人去取,定会尽全力医治。你放心。” 林琅急道:“皇上如今可去看过了?尽全力?不过是面上说说,有没有放在心上过?” 魏冉见林琅如此着急,心中已然疑惑,故意回道:“我知你们素日要好,可她区区一个宫中嫔妃,你要我放下国事,单去管她。这孰轻孰重,林琅你可分得清。” 林琅气急,起身便要走,林石懿赶紧去拉。林琅却边推边说:“皇上自去管你的国去,我也不求皇上。我不懂那个重,反正在林琅心中,没什么能比过阿姐。” 然后,林琅转过头来对拉着她的林石懿说道:“你别拉我,让我自去。你们都不管阿姐,我管。这次阿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林琅此活一出,魏冉脸色已是不好看。突然,魏冉猛地站起来,一把将她从林石懿身边拉过来,问道:“你说阿姐,谁是你阿姐?” 林琅突然意识到自己口误,但庭霜在此生死关口,林琅根本顾不得了,她把心一横,抬眼看着魏冉道:“还有哪个阿姐?我自始自终不过一个阿姐罢了!皇上与阿姐相处日子也不短了,难道没有发觉那是阿姐回来了?” 魏冉脸色突然一白,捏紧林琅的手臂,气急地吼道:“江林琅!你好样的!如果不是庭霜出事,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林琅自知理亏,也不敢回得理直气壮,只得心虚道:“又不是我要瞒,是阿姐不想认你。我苦劝了几次,阿姐都没有松口,我也没有办法。” 魏冉白了他一眼,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如今这个情形,对照之前对江临雪的调查,魏冉根本已经确信现在在永安宫的就是庭霜本人了。可是回念一想,如今她躺在永和宫,生死未卜,自己的仿佛忽入寒冬,遍体生寒,哪里还待得住。 魏冉对林琅吼道:“回头再找你算账!”便急急的往殿外走,边走边叫道:“刘意,快备轿辇跟了来,朕要即刻到永和宫去。” 刘意见魏冉、林琅、林石懿急步走来,并不等轿辇,赶忙吩咐小太监去传,自己带着一众内侍跟在魏冉身后听喝。 魏冉边走边说:“叫太医院全体当值太医到永和宫请脉。叫人去开私库,将朕医库里的东西全数搬到永和宫备用。叫人去传庆国候府的人进宫来,等太医问话。叫人去通知刚才传到御书房的太医别往这边来了,一起去永和宫听宣。” 刘意不断示意小太监们去传话,一会儿一众内侍已去了一半。 又听得魏冉说:“金羽卫七队何在?” 一个侍卫从天而降,魏冉也未停下,侍卫只得跟着听旨意。 魏冉边走边说道:“全宫启动一级警备,朕不许有任何差池。飞鸽传书河南路暗卫,要他们备汗血宝马,火速接纪世达进京,中途接班,不得歇息,务必在初一前赶到京城。飘雪不必同行,派其他人员护送。” 金羽卫应“诺”后立即退下。 魏冉又对一边的林石懿吩咐道:“西北的粮草你全权负责,即日起朝堂提前封笔,朕会亲自在永和宫坐镇。有急事,一应事务均在永和宫内处理。” 林石懿跟了一路,早就心中有数,虽对先皇后死而复生一说有点怀疑,但也只能按下,看着这兄妹二人一副大难将临的样子。 当真是凡事关己则乱,自己跟了这少年天子多年,也未见过他如此慌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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