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藩篱

第五十五章 感情藩篱　　这个晚上的活动就是在这种表面上看似非常和谐，而背后却非常沮丧的情况下结束的。刘燕没有达到目的，她本来是要把和郝春雨的关系再拉近一些，本来他们就是老乡关系嘛，就容易沟通。但是她错误地估计了形势，她没有估计到郝春雨还有如此漂亮的妻子，她还以为只要她怎么怎么的，一些事情就不难办了，像林万有那一级的官员都能攻下，何况一般的小官呢。现在很明白了，郝春雨不是一个在她眼里一直比较窝囊的男人，也不是她之前认为的是那样一个没有什么前途的人，看来这个人还是有用的。尽管他善良、他诚恳、他聪明，但他不会工于心计，不会见风使舵，不会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可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证明她错了，郝春雨这次的安排就很有想象空间，这说明他的今后还是很有发展前途的。像她那次职位变动的事，她还以为自己做得非常周到，做得伸缩自如。老乡嘛，该利用时就利用，即便老乡对自己有看法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一句乡亲大哥把问题就化解了。现在看来天真幼稚得很。她本来是想借这天晚上的晚宴彻底把那一次的失误给弥补了，但是看来没有什么效果。还有就是上一次在小韩那里吃饭，就是一个机会，但是谁知道大家都喝得非常兴奋，都喝醉了，什么事也没办成。这次好不容易把鲁县长也拉上，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偏离了她自己预设的方向。　　甘青他们的戏曲下乡活动继续，第二次重新启动，换了几个演员，那位69岁的老演员不再去了，这不是老人的意思，是甘青坚决这样做的。她也给老韩做工作不让他再下乡，但老先生执意要去。　　后边还有四站，可能还需要20天左右，等他们完全结束时，也就是2006年新年元旦了。　　金迪的采风活动还在继续。这个家伙干事情就是执着、扎实，不亏人家能写出那么多好作品呢。　　张丹正式离开了甘青，到春晖公司赴任。两个人分别时还相拥流泪，这可是真实的泪水。　　在张丹这件事情上，几天前李胜军专门找甘青深谈了一次。李胜军认为，这个小丫头的来头不简单，让甘总多留意一下。　　“她是什么背景，你知道吗？”　　“是市政府的人推介的，不接收不行啊，听说还是林市长介绍的，要不要问问市长？”　　“绝对不可以，人都来了，你就是问了还有什么用，就像不相信市长一样。”　　“好吧。只是我怕来者不善啊，你看看，刚来这里，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就要给安排个总经理助理。”　　“不就一个小姑娘嘛，没必要那么紧张，该怎么工作照旧。以后的事根据情况而定。”　　“好吧。”　　甘青的新保安还没有来，田鹏要好好选一选，反正最近甘青也用不着，即便有个什么情况，也有魏星星、安静随时可以调遣。　　甘青这次下乡的另外一个目标一直还没有见分晓，那就是观察韩建功。她一直看不透这个人，平时老韩老给人一种阴沉沉的印象，不苟言笑，很少和人开玩笑。但是老韩的戏却很好，做人也挺实诚，责任心也很强。　　那么，老韩到底是不是魑魅魍魉，或者说与老鬼有没有牵连，看来这个谜要揭开还是很难的，甘青已经火力侦察几回了，但都没有收效，这是老韩做得天衣无缝呢，还是他根本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好人？像韩建功到底带没带手机，她甘青又不能也无权去搜身。还有，就是在芦田县招待所那次的事，她还以为就要揭开谜底了呢，可是，事情转了个大圈子，又绕到原地不动了。　　甘青现在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和老鬼这么耗下去呢，赶快来个你死我活，或者是我死你活，早早结束，早早安心，是死是活痛快点儿，有道是快刀杀人就痛一会儿，而钝刀杀人却要痛得长期，她确实有点累了，不想和他们捉迷藏了，早点儿来个大结局吧。　　2006年元旦，戏曲下乡慰问团结束了全部演出任务。社会上评价很高，基层群众都很满意，真是功德圆满。市里准备专门给开一个庆功会，要甘青准备在大会上发言。　　但是，这一事情结束后，甘青的思路很快就转到另外一件大事情上了，对于表什么功，得什么奖，已经没有多大兴趣。该作的难都作了，该受的罪都受了，该听到的赞扬也都听到了。她就在乎百姓的那些赞扬，那是实实在在的。她不看重政府的那些夸大表扬，那中间虚头太多。至于说庆功会上让她发言汇报成绩，她推给了慰问团的那位赵副团长。　　元旦一过，甘青就急着给金迪打电话，但是她整整打了一天多，也没有联系上，金迪的手机一直处在关机状态。　　没有办法，她只好给张丹打电话。　　“丹丹，把姐很快就忘了？”　　“哪儿啊姐，你在哪儿？”　　“咱们家。”　　“真的？你回来啦？还去吗？”甘青一句咱们家，让张丹差点儿流出泪来。　　“不去了，结束了。”　　“那我回去看你。”张丹用了回去一词让甘青也感觉很温暖。　　“先别，咱们机会多的是。姐想问你个事儿。”　　“说吧。”　　“你问问老家的人，看那位金老师还在不在你们村。嗯，讲点儿策略，别惊动太多的人。”　　“好的，明白。”　　回到商都，甘青把提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下来了，她3天都没有出门，吃、睡、看电视，很随意，没有什么规律，有时候后半夜饿了，照样起来做饭，吃饭时还要把电视打开，没有好节目，就把所有频道都扫一遍。就这么一扫，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郝春雨。　　看到郝春雨在电视上出现，甘青心里突然一颤动，她就仔细看下去了。这是一个全市教育系统的师德表彰大会，会议主持人就是郝春雨，他先介绍领导，有□□会某副主任，有政府副市长康新民，有政协某副主席，接着讲开场白，下来是优秀教师代表发言、学生代表发言、校方代表发言，等这些铺垫工作做完了，才轮到主角讲话，那就是康新民。这个人口才还不错，讲话内容中有虚有实，调子有高有低，该强调的强调，该要求的要求，最后在激越的高声调中结束讲话。到这个程序结束，甘青以为这个会议就完了，但是郝春雨接着又说，请市人大某副主任作重要讲话。然后那个什么主任就大一二三，小一二三地讲了一会儿，全是不打粮食的虚话。之后，郝春雨就说一定要按照某副主任、康副市长的重要讲话精神落实好工作，要向师德模范学习，要人人争当先进，个个不辱使命，为我市教育事业上台阶作出积极贡献！会议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　　甘青就想这会议里的内容虚头巴脑实在是太多了，这样既费时间也费精力，什么人人争当先进，人人都成了先进了，那还怎么办啊，那还谁学习谁啊。　　不过，郝春雨的风度还是很迷人的，起码很让甘青着迷。可是，这个男人太好面子，太讲原则了，甚至在一些事情上眼睛里揉不进沙子，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个刻板的男人。　　郝春雨是好人这一点，是没有再需要讨论的了，只是和他在一起总有点儿别别扭扭的，好像我们甘家人欠了他什么，好像欠了几辈子的账，需要我们这一辈人来偿还。甘青心里明白，甘果是很喜欢郝春雨的，甚至喜欢得比她甘青都不理智，不然这么长时间了，郝春雨对她都不咸不淡的，如果她要不在乎他的话，按她过去的行事风格，早就“骨朵白”了，可是在郝春雨面前她不仅很坚韧地克服了她的性子，还温柔得像一只小绵羊一样。　　在甘青的内心深处，有一个非常见不得阳光的心结，那就是她的心一直被郝春雨占领着，她的心里是容不得第二个男人的，这一点她自己现在越来越清楚了，尽管过去她认为自己不能嫁人的原因是她做着不齿于人类的丑事、恶事，自己没有资格享受幸福，其实那都是她自己欺骗自己，她是不敢触碰她心里装着郝春雨这个足以击溃她意志的话题，她心里的障碍主要在两个方面，一是郝春雨要求完美，哪怕是表面的完美他也要追求，所以他很在乎她甘青进过监狱的问题。二是甘果已经是郝春雨的妻子了，自己再要对郝春雨有点儿什么觊觎，那绝对是有悖于伦理道德的。　　但是，感情是复杂的，尽管有那么多的藩篱，却不能挡住她的思想意识，挡不住她心里装着郝春雨。甘青也知道，她的这种心思是阴暗的，是不健康的，是让人唾弃的，所以她只能压在内心深处，甚至脑子里要有一闪念的时候也是在没有任何人在场的情况下，或者在深更半夜。　　这样也就让她的脑子非常累，以至于常常失眠，好在她可以在白天补觉，才没有让精神上过于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