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在你进宫之时我就说过,你一定不能忘记你是晏托首辅大臣叶全忠的孙女,是晏托太子妃的亲妹妹。你的名字叫叶云悠,你姓叶,知道吗?不要去在意别人在背后说过什么,你并非是流落街头,无依无靠的孤女,你从小就有家,有我,还有爷爷,学士府的大门永远敞开等着你。”叶云嫱伸出双手轻轻捧起叶云悠只有巴掌大的脸蛋儿,视线先是落在她戴着眼罩的右眼上,心中微叹,再眼神坚定地对上她完好的左眼。 “在我面前,不准你自称‘奴婢’,要说‘我’,也不准叫我‘娘娘’,叫‘姐姐’。” “姐姐……”面对叶云嫱霸道的“纠正”,叶云悠感动于心,情绪受她感染不由嚅声道,眼底渐渐泛起一层湿意。 这句话,就在两年前她得知自己身世的时候,爷爷也说过。 而这一切在现在看来,仿佛就是昨天。和蔼可亲,总爱捻着胡须,一边品茗,一边与她探讨古代兵书兵法的爷爷;明朗爱笑,有什么首饰吃食都会第一时间同她分享的姐姐。 只是这样的美好,都随着那天的真相,顷刻崩塌。 她接受不了一直以来都让她备受呵护的家人,竟是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甚至,她还觊觎过太子殿下,想想都觉得羞人,她怎么可以同姐姐相比?太子妃,始终站在太子殿下身边的那个人,她一个弃儿又怎么配得上。所以她才会离开,因为学士府内锦衣玉食的生活对她来说,确实难以承受。 “恩,妹妹。”叶云嫱高兴地应着。可是,那双栗色的水眸里笑意短促,忽闪即逝,她放下双手,闷闷道。 “其实我并不希望你嫁到兰荠那么远,那个地方不像晏托,听说一年四季都在下雪,堆出来的积雪整整比你人还高。而且最近又刚换新主,境内一定很不得安宁,我担心你嫁过去以后会有个什么好歹。再则,新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完全不了解,要是他像燕淑娇那样欺负你,我又怎么帮得了你?”叶云嫱一面说着,一面脑中想象的画面跟着自己的话语不断丰富活跃,以至于到后来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越说越激动,看上去比妹妹还要紧张害怕。 “爱妃此言差矣,兰荠的这位新王,恐怕是一位连本宫见了都要为之羞色的绝世美男子。”就在这时,在一旁从云嫱进屋后就再未说过一句话的卫锦尧开口了。云悠不禁转眼看着他,他的表情已不再像之前那般令她恐惧,与平常无异,还是她所熟悉的那位脾性温和的太子殿下。但不知是不是她看走了眼,还是想太多,他淡淡的笑脸总是让她的心难以平静。 “卫锦尧,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比你还美的男人?”云嫱起身走过去,问道。 卫锦尧点点头,看着身旁对直呼自己名讳早就习以为常的叶云嫱,说。“八年前我受父王之命,作为晏托的使者去下访过一次兰荠。记得他的名字叫冷牙,与我同岁,虽然当时眉眼间还带着些稚气,但是不难看出日后必定会是一位相貌出众的美男子,而且他品行端正,善良温和,这一点正好配得上云儿。” 他脱口而出的话语和自然平静的表情,让云悠措手不及,而态度上莫大的转变,更是给了她一记当头棒喝。她看着他,他却没有,只留给了她一道完美的侧脸…… “八年前?也就是你十四岁的时候……可是这都已经过去八年了,万一他中途被毁了容怎么办?又或者是性情大变?”叶云嫱皱着两条柳叶儿细眉,着急的说,开始沉浸在自己天花乱坠的假想中,对卫锦尧的话质疑不定。“真是奇怪,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后宫那么多公主宫女,挑谁去不好?偏是云儿。” 听着云嫱的埋怨,卫锦尧一笑置之,他转过头看着一旁的叶云悠,忽然神色凝重的皱紧了两道剑眉,眼中迟疑。“云儿。”似乎是将她的名字在唇齿间酝酿了很久,他轻声叫着。 可是他的声音,却像一道霹雳的闪电钻进云悠敏感的耳孔里,她忍不住身子一个哆嗦,抬起余惊未消,错愕的眼瞪着他。还没从刚才那一刹回过神来,却不料他,“对不起。”出乎意料地,当着她们姐妹俩的面,他对身为宫婢的自己,拉下身段,如此卑微的说出这三个字,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云悠看一眼在他身旁,同样被震慑住,只干瞪着眼不说话的姐姐云嫱,想必这也是她第一次听见。 “都怪本宫主动向父皇提出,要云儿你嫁去兰荠。”他说。 “什么?”叶云嫱一阵惊呼,甚是不解地望着自己的夫君。“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云儿去?你不是不知道爷爷一直盼着云儿回府,连成亲的人选都为她定好了,为什么现在还要让她去那种地方?”云悠没开口,叶云嫱就率先心绪激动的哭喊着,她一手挎着他,一手捏拳,一拳一拳地不停捶打在卫锦尧的肩上。 卫锦尧没有理会哭闹的云嫱,他眼神焦急的看着呆若木鸡的云悠,说。“云儿,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过于残酷,但是相信我,与兰荠和亲的人选,非你莫属。” 和亲人选,非她莫属? 他这是在对自己说吗? 云悠双手紧紧攥在一起,似乎刚被止住血的手又裂开了伤口,全身冷冰冰的僵着,也不觉着疼。他认真的眼神,她不敢置信,却也看不透彻。她不明白,之前还支支吾吾,拿着玉佩逼她做出抉择,为什么现在还要当着姐姐的面,说得这么镇定自若? 他为什么会突然改变? 就好像早已为她作下了决定。 只不过…… 真的是因为她是此次和亲的最佳人选,他才主动向皇上提出请求的吗? 真的是因为觉得她与那个兰荠王相配?还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非云儿莫属?”急性子的云嫱勾住卫锦尧的手臂,忙问道。“卫锦尧,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嫁去兰荠的人只有云儿才可以?” 卫锦尧看她一眼,微抿的唇角给了她一记淡淡的微笑,示意她别急,然后再看着云悠,说。“我深知云儿你自幼酷爱习读兵书,通晓兵法之术。可是云儿你知道吗?晏托先祖曾苦心打下的这片江山,两百年间不断遭受各国藩王出兵滋扰也没有垮塌,在众人眼里自是坚不可摧的两百年统治,现在却正面临着诸多隐患。就拿边外之北的兰荠国来说,兰荠是晏托所有藩国中势力最弱小的一个,他地势偏远,且四季如一,常年风雪不断,寸草不生,那里更是兵力薄弱,别说像其他藩国一样起兵谋反,他们甚至连一支完整的军队也没有。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说着,他皱着眉,表情为难似欲言又止。他的视线一直紧锁在像块木头似的瞪着左眼看着自己的云悠脸上,肃然的模样俨然一个欲公布试题的考官,每一个细微的眼神异动都深深影响着屋内的气氛,稍顿了顿,才道。“兰荠花。” “兰荠花?”叶云嫱低声疑呼,云悠则依是保持沉默。 他的振振有词,让她的思绪渐渐陷入迷惑,实在没办法把现在的他与之前分离开来。 她不知道他的这番话,究竟是因为姐姐在这里,还是这原本就是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可是明明不是这样的,在姐姐出现之前,他的一言一行分明就很果断的告诉着自己,就算天崩地裂,也绝别妄想与他分开,这是他亲口说的。当时他的眼神很绝决,掺不得半点虚假,就和现在一样认真。 当这些想法一团混沌蹦出脑海时,云悠立即被吓了一跳,连接下来他跟姐姐有怎样的对话,她都恍惚了。 “恩,兰荠花。其实兰荠并非花,而是一种在成熟之际会开花的珍奇药草,它喜寒怕暑,所以除了兰荠境内,其他地方都无法适应它的生长。”卫锦尧点点头,如是道。 “可是这跟云儿去兰荠和亲有什么关系?”心急的叶云嫱没什么耐心详听过程,她只想知道云悠和亲的理由,再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之策。 “兰荠国内人尽皆知兰荠花的药用价值,虽然至今外面都有很多人在大肆嘲笑兰荠国是被关进雪山,不懂弯弓骑射的‘女儿国’,可是兰荠人并不这样想。古往今来,他们一直很珍惜祖先留给他们的这唯一珍宝……”卫锦尧说。 “等等……”叶云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松开他的手臂,快步走到榻前,弯下腰在之前那堆药瓶里找了阵儿,然后拿起一只青花瓷小瓶对他说。“这是昨日午膳后你给我的那瓶药,你说过是兰荠国进贡的,对不对?” 卫锦尧看着她手中的药瓶,点头道。“这里面装的正是用兰荠花碾磨成的珍贵药粉,据前来的兰荠使者介绍,无论多深的伤口只要敷上它,都能在半个时辰内愈合。就算是身染恶疾,一旦服下它,也能在十二个时辰内痊愈。” 为了证实他的话,叶云嫱紧忙抓起云悠的左手腕,定睛一看。原本充满期待的眸子渐渐暗了下去,耷拉着小脸儿,拢紧眉心嘟哝道,“你胡说,云儿的手还在流血。”她冲卫锦尧举起云悠的手。 “‘一株以御兵十万’,这是奴婢曾在爷爷收藏的《先古百草志》上看见的有关兰荠花的一段。虽然奴婢一直怀疑,但是刚才听完殿下的话,奴婢相信它是真的。殿下的想法没错,兰荠花对晏托而言的确重要,就算集齐整座太医院的太医和民间的所有大夫,恐怕也不及它一半的药效。”缓缓回过神来,若无其事的侃侃而谈,转眼轻瞥一眼高高举起的左手,无关痛痒的抿着笑对正为自己担忧心疼的云嫱说。“姐姐,兰荠花真的很好,这点伤无碍,只怪云儿刚才不小心又将伤口碰裂罢了。” 赶在云嫱开口之前,她对卫锦尧说。“请殿下与皇上放心,奴婢一定会遵照圣意,前往兰荠。” “云儿!”果然,姐姐云嫱在听见她这番话后,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举着她的手臂,缓缓放下。 云悠心虚的不敢去看她,看着同样一脸惊色的太子卫锦尧,不知何来,她的心突然松了一口,“奴婢只是有一事相问殿下。”她说。“之前在华容宫,奴婢以为姐姐是因为要在皇后娘娘面前替奴婢解围才故意搬出这桩和亲之事,现在奴婢只是想再次向殿下亲自确认。”她未发觉,在说出这番话的同时,她的眼神倔强而执拗。就在刚才“欣然”应允之时,她的心其实是迷惘的。 脑海里总是回响起他的那句“选择兰荠,还是本宫?”,以及那张生气又认真的脸庞。 难道,这就是他屡屡遭拒,她所必须承担的后果吗? 明知曾将他付出的心意一次次推开的是自己。 但哪怕此生不能与他相执之手,她也不想离开这里,去到一个或许再也见不到他的地方,所以她不否认对于他为自己做出的决定很生气,气得一门心思,只想与他赌气一把,说出违心的话,就是想要探探他最真实的心意,他是否真的要将自己远远推开。 “云儿,兰荠花对兰荠国很重要,对于我们晏托来说也同等重要。现在兰荠花的珍贵之处恐怕除了兰荠人自知,再无人能识,所以云儿,本宫希望你……”他看着她,那紧张着急的神情,似害怕她会拒绝一般。 如出一辙的眼神,终于给她吃了一粒定心丸,不管之前他所言是真是假,至少这一刻她确实的明白了,他要自己“去兰荠和亲”这句,不是戏言。既然如此,既然心意已决,为什么在听见她说出“愿意”时,他的表情又会那么吃惊?又为什么要露出那般不舍的眼神? “奴婢明白。”心在那一瞬,仿佛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里,垂下眼睑,她轻轻的开口,全身上下用尽的气力,唯有自知。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明白?”云嫱看着二人着急的叫道。对于妹妹云悠与卫锦尧之间的这段对话,向来都只擅长琴棋书画,女红刺绣的她自是听着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以‘和亲’为由。”云悠说,抬头望着站在身旁的云嫱,说。“姐姐,如果我能嫁给兰荠王成为兰荠王妃,便就可以顺理成章将那些觊觎兰荠花的藩镇拒之门外。” “是的,先祖以前唯恐各地藩王会串通势力,联合对抗朝廷,便事先立下规定绝不准许藩王间以任何借口和形式往来,否则兰荠花怕是早就为某些藩王所用。只要有兰荠花,他们攻下术邺城就只剩时日问题了。”卫锦尧也跟着解释道。“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近年来边陲多镇屡遭兵事,处境动荡,如果朝廷在这时再以各种借口为名由贸然派兵驻扎,恐怕只会加深各位藩王不满,更加滋长他们挑衅朝廷的气焰。但‘和亲’便不同了,云儿她熟悉兵事,嫁过去以后若遇到其他藩王入侵,相信个中细节孰重孰轻,都自会有所衡量和应付对策。” 看着此时正皱着眉,神色紧张地看着姐姐的太子殿下,云悠心里很清楚他知道姐姐太过在乎,保护她这个妹妹,担心她因此不会答应。只是,因为她小时候经常看爷爷收藏的兵书,所以她就有不管任何处境都能化险为夷的本事了吗?毕竟,她也只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啊。 “慢着。”站在两人之间的叶云嫱经过云里雾里,好一顿折腾后,才终于煞费苦心地将二人的话理出了一点头绪。她断然打断他们,看着卫锦尧,眼里正涌动着怒气。“卫锦尧,你的意思是说,要以‘和亲’为幌子,让云儿嫁过去为你保护兰荠花不落入他手,是这样吗?” “额……”第一次看见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叶云嫱对自己垮下了脸,卫锦尧不禁错愕一怔,一声不吭的点点头。 “卫锦尧。”叶云嫱扯开嗓子一阵颤吼,双目怒瞪,小脸煞红。“你怎么可以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对云儿?她是我唯一的妹妹,爷爷每天都念叨着云儿能回来,你现在却要把她推进那个连马车都出不来的地方?你不是不知道藩王没有皇帝的圣旨召见,是永远都不可能擅自进宫面圣的,难道……难道你要云儿在那种地方孤独终老吗?”越说越气,她哭着,叫着。 “本宫知道,这些本宫都知道。”见叶云嫱哭得泣不成声,卫锦尧也有些慌了,他两步并作一步走到她面前,刚伸出手,却被她侧身闪开了。 “我……我不管,派谁去都可以,就是云儿不行,就是她不行。” “如果可以,我也舍不得让云儿去以身涉险。但这实在是无计可施才想出的下下策,现在的晏托已经难以钳制各地藩王了,你知道一旦让藩国中最能与晏托抗衡的靶贺得到兰荠花,将会造成什么后果吗?也就是说以两军目前的实际人数,我们的兵力要远远超出对方四十万,可兰荠花,却能在战场中半个时辰以内迅速恢复他们伤亡的兵力,这样一来,他们的兵力就相当于是反超我们八十万啊。”卫锦尧一番苦口婆心地解释,却仍换不来爱妹心切的叶云嫱的理解,她固执己见。 “我不管晏托会怎样,我只要云儿平平安安。” “姐姐,就请让云儿去吧。”看着争执不下的夫妻二人,云悠说。不知是不是刚才受了姐姐的影响,她低下头,眼泪也忍不住泛了出来。 “云儿,你说什么?”云嫱吃惊的看着她,瞪着眼不敢置信。 “姐姐,就请让云儿去吧。”云悠又重复了一遍,不想满脸的泪水被他们瞧见,她索性双膝跪地。 “云儿,你这是干什么?”叶云嫱错愕的看着地上的云悠,茫然中遏制住了哭泣。连续两次的掉泪已让她俏丽的眼妆被冲刷得一塌糊涂,微肿的眼廓外黑成一团,被眼泪浸湿的长长睫毛上还挂着变黑的泪珠。 “姐姐……”云悠声音哽咽的说,竟突然对云嫱磕了一个头。“云儿求求你了。”她答应,并非妥协,只是不想再带着这颗混乱的心与他这样一直不清不楚的纠缠下去,她想快点逃开。 云嫱愣了愣,说。“云儿,对我和爷爷来说,你还只是个孩子,所以你没必要把这些事往自己身上揽。兵戈烽火,阴谋权术本来就是他们男人的事,你一个小女娃儿掺和进去做什么?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见爷爷了吗?”一滴眼泪趁她眨眼的功夫漏空钻进了眼眶,挡住了视线,叶云嫱立即抬起袖口恼火地抹掉。 云悠身体僵着没有说话,她双手放在腿上,紧紧攥着衣裳。“云儿不想。”她轻声开口道。“可是殿下说得没错,兰荠花对战争的影响非同小可,绝对不能落入其他藩王之手。如果云儿此次不去,晏托在往后的战场中失利,又怎么保护爷爷和姐姐……”话只说到一半,她就再也开不了口。左眼死死盯住地面,用力撑着不敢眨眼,生怕眼眶内坚持了很久的泪水会跌出落地。 可云嫱不休不止的哭声,让从小到大都很难哭泣的她也开始忍不住……当云嫱提起爷爷时,想到自己还未对那位恩重如山的慈祥老人行过一天孝道,就要匆匆赶往另一个陌生之境,归期无望;想到以后的自己就要真正变成孤零一人时,心中的恐惧和不舍除了眼泪,她找不到其他的宣泄方式。 “谁要你保护了。”叶云嫱抽噎着,别扭着声音说道,眼泪又禁不住涌上了眼眶。 没有去安慰伤心痛哭的妻子,卫锦尧的目光倒是一直留意着埋下头的云悠,眼神深寂忧郁,沉重不堪。“云儿。”他叫道。“这次正逢兰荠使者前来面见父皇提起和亲一事,本宫才借机向父皇引荐了你。不过你放心,你嫁到兰荠的一年之内,本宫定会向父皇请准让你回术邺探亲的旨意。” “云儿,你真的决心非去不可吗?”卫锦尧前话说完,叶云嫱就颤着声音问道。 云悠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 “那好,我知道哪怕爷爷出面也不可能改变你的心意,就像当年你离家出走一样。而且父皇是君无戏言,我们这些做儿臣的要请他收回成命就等于是欺君。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她说着,偏过头看着卫锦尧,指着他沉声道。 “必须由你晏托太子亲自护送她到兰荠国境。” 听闻,云悠和卫锦尧惊然相视,云悠知道这是姐姐为了保护她的一片心意,可是为什么太子他……的眼神里竟会露出一丝愉快的笑意? 是因为连最难说服的姐姐也同意让她嫁去兰荠了吗?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