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8

Chapter 08　　杜可仁中午时间紧，没怎么吃东西，晚饭一下吃了太多，又不好消化，饭后还陪二老喝了茶，他知道今晚不会很好过。在家里当着爸妈的面儿，他一点儿也不敢表现出来，一方面怕爸妈担心，另一方面更怕蒋惜眉唠叨宋轶岚。　　宋轶岚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屋里暖烘烘的，他的指尖却冰冰凉凉。她抓住他的手，手心里都是冷汗。于是伸手搂住他的腰，低声问他，“疼得厉害？”他只闷闷地哼了一声。　　“叔儿，婶儿……”　　“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明儿早还得上班儿，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杜可仁接过她的话头儿，没让她说下去。　　“那你们开车慢点儿。小岚把围巾围上，怪冷的。”杜宪把他们送出门。　　“哎。您回吧叔儿，外边儿冷。”宋轶岚冲他挥挥手，搂着杜可仁进了电梯，把围巾围在他的脖子上。　　电梯门刚一关上，杜可仁就差点顺着电梯壁滑坐下去，被宋轶岚一把撑住。“可仁？再撑一会儿，你扶着我点儿。”　　好容易到了楼下，电梯停的时候他又是一晃。宋轶岚使劲儿抱住他的腰，小心地挪出电梯走到楼道口。他迫不及待地挣开她的手，踉跄着跑到路边扶着垃圾桶要吐。宋轶岚赶紧扶住他，给他拍着背。他干呕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今儿吃太多了。”她的眉头皱起来，“我使点劲儿，行么？你别使劲儿压着胃。”　　“嗯。”　　拍了半天，他终于“哇”的一声吐出来，这一下就不可收拾，一直吐到吐出来的全是酸水，还在不停地干呕，呛咳的眼珠都红了，满脸都是泪。再没东西可吐，胃里却绞的更加厉害，翻滚着生疼。宋轶岚伸手摸摸他的肚子，硬硬的纠结成一团。　　“痉挛的太厉害，我给你揉揉，你忍一忍，可仁。”宋轶岚看他这模样心疼的不得了，他有多久没这样过了，就算是最近身体不太好，也没有这个狼狈样儿。宋轶岚眨眨眼，自己的眼圈儿估计也红了。　　他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还是忍不住地干呕，胃里越来越疼。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息下来，忍着不再吐，靠着她喘不上气。她在他胸口顺了顺，他的胃还在痉挛，昏黄的路灯下脸色青白的难看，额头上一层冷汗。她抱着他缓了一会儿，感觉他喘的不那么急了，才开口问，“到车里去？”　　“嗯。”　　宋轶岚架着他慢慢往车边走，把他扶进副驾，又调了调座椅让他舒服一点。杜可仁吐的虚脱，只是走了这两步就开始发晕，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抿着嘴说不出话来。宋轶岚拧开保温杯递给他，他接过来漱了漱口，水是温热的。　　“喝得下吗？再喝口，嗓子疼。”宋轶岚给他擦擦汗，没有伸手接过杯子。　　他浅浅地抿了两口，费力地咽下去，就摇摇头不再喝了。　　“没带药是不是？”　　“忘了。咳咳……我……”他只有微弱的气声，又忍不住咳起来。　　“别说了，”宋轶岚往自己口袋里摸了摸，掏出瓶奥美拉唑，“只有这个，先吃两粒。”　　喂他吃了药，见他还是弯着腰，把自己蜷成个虾米，一只手用力压在胃间，一只手抵住嘴忍着吐，“咱们去医院吧，你这样不行。”　　提到医院，鼻腔里都充斥着消毒水儿的刺鼻味道，杜可仁眉头更紧了些，头也不抬闷闷地答道，“不去。”　　宋轶岚看他一会儿，叹口气，“算了，不去就不去。咱们回家。”　　　　杜可仁平时不会晕车，大概是今天状态太差，饶是路上车不多他也晕的难受，靠在副驾驶上闭着眼，手压进胃里一直不敢松开。他尽力想让自己睡着，睡着了好歹能不这么难受。到后来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疼晕了，他的意识开始混沌，迷迷糊糊地一时知道自己在哪里一时又不知道，嘴里断断续续漏出几声微不可闻的呻&吟。　　宋轶岚转头看看他，他脸色倒是不再白的吓人，微微透出点血色来。宋轶岚心里一惊，探手去摸他额头。额头上潮乎乎的，摸不出温度，但看这脸色，发烧是肯定的了。宋轶岚又叹了口气，摸摸他的手，还是凉的像冰块。他似乎有点清醒，轻哼了一声，迷蒙地睁开眼，没什么力气地捏捏她的手，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来。　　看他口型，宋轶岚知道他说的是“没事儿”，用手指抹去他额头上流下来的汗，“嗯，再睡会儿吧，快到了。”　　杜可仁也不知道自己发没发出声音，缓缓闭上眼睛，脑子又开始迷糊。人好像漂浮在空中，上上下下浮浮沉沉，往下看全都隔着一层白雾看不清晰，张开嘴费力地呼吸却仍然喘不过气来。　　宋轶岚摸摸他的脸，汗津津的，温度倒是比手上稍微高一点，她心里酸疼酸疼的。杜可仁总是这样，有什么事能忍就自己忍着，很少说出口。看他这样中午怕是也没怎么吃，其实不用想也知道，上头有破案压力，手里的活多的干不完，根本没时间吃饭，更不用说有时候在外边一干就是一天，荒郊野岭的哪有地方吃饭。今天要不是家里催，晚上又不知道得回到几点，一天天的吃不好睡不实，就是个铁人也禁不住这么折腾，何况他这阵子一直不太舒服，只是不说罢了。　　想起刚刚在杜家，宋轶岚心里堵得慌。今天早上杜可仁跟她提结婚的时候她是想考虑考虑这件事的，因为自己的原因杜可仁陪她任性了这么久，说实在的，对他挺不公平的，两个人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可“约炮”那个词刺激了她，一下就控制不住情绪，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去回想。　　蒋惜眉下午打电话的时候宋轶岚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该来的终究会来，躲也躲不掉，干脆就去面对好了。仔细想想，蒋惜眉说的句句在理，确实年纪都不小了，事业也有了，再拖下去没有道理。　　宋轶岚她自己这边没关系，宋元陶向来顺着她，李佩，这么多年来每次见面都不欢而散，身在国外更是管不了她，都由着她肆意妄为。可是杜可仁呢，两代单传，两辈人守着他这一根独苗，这么大年纪了还不结婚肯定是要着急的，就算爸妈不急，爷爷那里也不肯。　　两个人耗了这么多年，看在双方父母的面子上，当面儿谁也不提，不愿意给她这个难堪，可是不当着她面儿的时候呢，他不知道替她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宋轶岚碰了碰他没有颜色的嘴角。蒋惜眉拼着为难亲儿子来给宋轶岚施压，她拿捏得很准，宋轶岚确实看不得杜可仁两边受委屈。　　可是，结婚？宋轶岚心里不由得抗拒。　　她皱了皱眉，握着方向盘继续往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