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床,前日的衣服已经被小蝶收拾了带去浣衣房,桌上放置着叠好的新官裙,绿色的丝绸布料,细腻柔软,穿在身上很是舒服。阿芙对着铜镜将芙蓉钗戴正,努力去期待这会是美好的一日。
乐女的生活简单枯燥又纯粹,上半日各自在房中练习,下半日共同配合完成一首曲子。除了宫中举办宴会庆典,都得流水一般的过日子。内心空虚的人根本撑不住,那也怪不得文乔热衷于没事找事。
荔枝来到阿芙房中,说是想要与她一起练习。阿芙收拾了吃饭的桌子,请她坐下,又询问起鸽一:“用不用喊她过来?”荔枝把琴荐垫于琴底颈间,左手拨弄琴弦:“我可是不敢了。”
“不敢?她房中养着一只吃人的老虎不成。”
“你不知道,我刚到这里来时,看她像是可以亲近的姐姐,总是跟在她后面,为此可吃了不少的闭门羹。之后我就再也不敢敲她的门了。”
当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以前的柳阿芙从来不在乎自己与他人的关系,现在呢,许是被荔枝传染了,她还真是想迎难而上。
阿芙与她合奏了一曲《高山流水》,音调和谐,只可惜无人倾听,总让人心里空落落的。
临近开饭,阿芙跑得快,挑了不少好菜,躲在角落里一个人乐呵。
她站起来寻找荔枝与小蝶,无意间看见鸽一独自坐在邻桌,背脊挺拔。木盘里只装了一小碗饭和一小碟口味清淡的小菜。阿芙把自己的盘子端到她对面,主动伸出手:“我叫芳兰泽,”
她未抬头,一小口一小口嚼着白米饭:“早有耳闻。”
阿芙尴尬地收回手,低下头扒了一大口饭,含糊地说:“荔枝说你什么都会,真是很厉害呢。”
“过奖了。”
她继续套近乎,没话找话:“本来就很瘦了,怎么吃得这样少。”
对面的鸽一收了碗碟,起身离去:“我先走了。”
阿芙泄气地靠着椅背,小蝶她们才刚端着盘子走来。荔枝凑过来好奇地问她:“战绩如何?”她两手交叉在胸前:“我军已阵亡。”
午饭后睡了半晌,便把什么都忘了,抱着琴往前殿去。
钦天监颁订的新历中也许写了今天不宜出门,运气不好,与昨日欺人太甚的文乔狭路相逢。她有意避开,文乔偏偏领会不了她渴望和平的精神,故意迎上来,擦肩而过时一脚踩在她的裙摆上。
阿芙护着怀中琴稳定了重心,继续往前走,不想与她计较:“可真是幼稚。”
合奏时也出了点小状况,古琴的音总是一段一段得突兀起来,阿芙竖起耳朵细细分辨,听出琵琶的节奏有些偏差,正好避开了与古琴交叠的地方。她回头恼怒地瞪着文乔,这个丫头,把她的息事宁人当成了忍气吞声,现在是得寸进尺了。
姑姑拿着教鞭左右转了三圈,实在没忍住,好言相劝道:“还不熟悉的回去就多练练,心态不正的去给我把心掰过来。”
话里有话,足够让人红了脸颊。
正要走,她又添了一句:“鸽一,第三节有个地方错了,找出来之后告诉我。”
“是,姑姑。”
因着同路,阿芙一直与鸽一不远不近的离着一段距离,她捅捅身边的荔枝:“为什么姑姑对她如此严厉?”
荔枝对着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姑姑是鸽一的阿妈。我告诉你,你可别乱说。”
这个信息倒叫人吃惊不小,明明眼前就是母亲,却只能和众人一样唤她姑姑。阿芙望着鸽一的背影,心里涌起了怜惜。
其实,将自己的心封闭在小匣子里,不让别人看见,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她也曾做过那样的人,高冷孤傲,可是当她真正看见生活的难处,才明白有些事情仅凭一己之力是完全应对不了的。
时间的力量是解开人解不开的结,人的力量是挽救同胞于水火,是小蝶将她拉出来,那么她现在,也愿意向鸽一伸出手。
岔路口有个乐女追上来:“三王爷来取箫,劳烦你们去告诉鸽一姑娘一声。”
鸽一走在前面,身子一僵,显然是听到了,回头将那名乐女喊住:“我已经把三王爷的箫放在前殿了,与他说到那去取就好。”
阿芙觉察出她的不自在,问荔枝:“什么缘由?”
“不是跟你说过,鸽一那一双巧手嘛,不管是箫还是笛子,她都能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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